逾白

九死南荒吾不恨,兹游奇绝冠平生。

【生远】开蚌(一发完)

🐦全文3.3k,祝食用愉快

🐦又名《你你你你要抓鹅吗》

🐦感谢小鸟,让我抓到人生中第一次大鹅




面前摆着整整齐齐六碗米饭,张远很努力垂下目光,才抑制住将它们消掉的冲动。


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扒拉米饭,生怕从碗里翻找出一只大鹅来。


陈楚生只当弟弟没胃口,警告似地多瞧几眼。找双公筷,给张远几乎未动的米饭上夹两块鹅肉。上次吃铁锅炖大鹅还是在东北,他们几个对炖大鹅的执念远不及对栎鑫的啤酒鸭,因而炖大鹅很少有机会上桌。


还是王栎鑫吼了一句,今晚一定要炖大鹅。


节目组真是成人之美,陈楚生这样想。


今夜陈楚生睡得不安稳,半梦半醒之间总觉有声响。打开微信,被消息免打扰的快乐再就业六人群左上角赫然出现一个红点。


陈楚生不常使用微信,他总有一种游离众人之外的迟钝。回复消息晚一步,接受新梗晚一步。慢吞吞地讲着冷笑话。


陈楚生神使鬼差地点进群聊。链接是张远发的,时间在几分钟前,两点十五。一只大鹅挑衅地背对着他:这么菜你怎睡得着。正下方是浮夸的我不服,红底白字,看得陈楚生皱眉。


于是他轻动手指,在群里发出问号。没人回复他,或许都像他一样消息免打扰了吧。


陈楚生许久不动手教训弟弟,大家误以为陈楚生已经褪去动手似的生硬狠厉,像蚌,坦露出柔软的内里。可陈楚生想,旁人不记得,张远也不记得么。那就是早些年挨得打不够疼罢,怎么不服。


听闻门响,张远生出些不耐烦。这个点哥哥们早歇下,能来搅和他的无非是方才在群里分享链接的家伙。


是的,他们年下组加苏醒有一个小群。专门用来分享抓大鹅链接的小群。


起初苏醒不屑地问,“dude,你知不知道这是个概率游戏。”


经过几次失败后,亚军的胜负欲被激起,正式加入抓大鹅的队伍。


四个人只能凑出来一只鹅,是陆虎,被张远坑蒙拐骗链接轰炸歪打正着抓住的唯一一只。此后三更奋斗五更夜战,与鹅无缘。


没留神按住几个小蛋糕和甜甜圈,下方空格瞬间填满。张远血压上涌,一瞬间脑子晕乎乎的,却又担忧房间隔音,压低声音,没好气地问,“谁啊!”


张远不想再分享链接再来一次,肯定要被那几个笑话。正懊恼着,陈楚生出现在他的眼前。


挺…莫名其妙的。


张远眼睁睁地看着陈楚生取下他挂着的皮带,颇有些轻车熟路的意味。却没有丝毫的动作。大抵是被抓大鹅冲昏头脑,他对陈楚生的记忆还停留在给他夹菜的好哥哥身上。


干他们这行的,昼夜颠倒是常态,二更三更不曾睡下也可以理解。因而大家一同按时吃顿家常饭,就显得弥足珍贵。夜饭吃完,灯亮着,若是不曾有人说话,熙熙然的静穆与柔软,是可以在忙碌间隙思慕回味很久的。


只有陈楚生抄起皮带时,张远才会短暂地忘记,陈楚生歪头睁眼笑的柔软。尽管他哥现在仍旧是笑着的,好声好气地问,“好玩么?”


后一句没有那么动听,张远恨不得昏睡过去,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只当拎着皮带的陈楚生是非法闯入的噩梦。


“现在给你两个选择:要么挨满一百,要么挨到你抓到。”


许是被一百下的天文数字唬住,又或许赌徒心理,对自己努力一整个月锻炼出抓大鹅技术抱有侥幸。真当他颠锅差点摔了手机,每天查找攻略内卷弟弟是无用功吗?


张远毫不迟疑地开口,只是有点委屈,“今天的次数达到上限了…”


陈楚生不明所以地盯着张远,“你用我的手机?”


有人敢提议就有人敢接茬,在顺着台阶下这方面,张远是十成十的好弟弟。应答时没有丝毫踌躇和停顿,他眉眼中甚至带些得意洋洋,占到便宜的疯狂,一攥拳,“下半年能不能接大活,就看这把能不能抓到鹅了。”


陈楚生不惯他,一扬手皮带抽在张远小臂。看着人抱着手机摁着胳膊手忙脚乱的模样,不急不缓,开口道,“今晚挨多少打,也看能不能抓到鹅了。”


张远顺从地贴在床上,双肘支起。


预想的炸痛久久未落。张远扭过头,见陈楚生脚尖一勾,把王糊送给他的小鸟地垫踢给他。又目光灼灼,“脱了。”


牙齿嵌入下唇,缓缓松开又颤抖着抿。他的瞳孔被红血丝兜着,不知是熬夜使然,还是想勾起陈楚生的恻隐之心,“除了…那时候,哥从来没这样对我。”


“是么?”,皮带对折握在手中,陈楚生打着节拍,声音很轻也不见催促的意思,“别装乖哦远远,没有用。你知道的,我不吃这一套。”


从17年第一次动手,就不吃这一套。


张远狠狠闭眼,力度仿佛要夹死空气。哆哆嗦嗦用几根手指,将内外两层衣裤一并褪至膝弯。


“鹅都准备好了。”陈楚生点点张远身后,示意他。肘部将床压陷出两个浅洼,这并不是什么方便受力的好姿势。


他所能够仰仗的,只剩下短却灵活的手指。


抓大鹅的背景音乐一外放,整个房间欢乐洋溢。除却正中羞赧难当的张远和若有所思的陈楚生,不失为其乐融融的好画面。


由小到大,由中间到四方。张远打起十二分精神抵抗疼痛的同时,捕捉大鹅。这是一场关乎尊严的斗争。


“哥!你等一下!!”张远疾呼。陈楚生以为是弟弟的腿出现点问题,一时间欣慰他有情况及时告知自己,比两年前锯了嘴的闷葫芦进步太多。


张远果真不曾辜负他的期望。在皮带安然下垂的间隙,张嘴闭嘴提出要求,“我颠个锅。”


颠锅?陈楚生缓缓品咂这两个字,熟悉词语在陌生语境下的运用让他生出些新鲜,于是人一眯眼,缓缓问道,“你晚饭都没怎么吃,有力气下楼颠锅吗?”


张远自是不想反驳,他就算个高脸发白也能一袋米扛二楼。偷偷翻白眼回敬他抓不到的大鹅。末了又哭笑不得,像指导他哥设置拍一拍的时候,挤出耐心来。手腕用劲,晃着手机,“你看看,就像这样。”


各式各样的小甜点受到重力作用落入盘中,陈楚生的新奇并不比在密室中与吊死npc贴脸差。张远从陈楚生脸上捕捉到好奇,得意洋洋地攥着手机。


不料想身后啪地一声脆响,四遭空气仿佛为之一颤。张远眼中的震惊要从瞪圆的泉口喷涌而出。陈楚生方才展示出的新奇转瞬即逝,这会摘下面具,又做回冷面判官,斩钉截铁地宣告,“趴回去。”


“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!”


张远沉沉吸入一口气,零碎的棒棒糖随时随地都有顺着缝隙掉下去的可能,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先将它们消除。识时务者为俊杰,张远再次转过头,恳切地注视着陈楚生,“哥,我能不能分享一下链接…”


他的底气被陈楚生灼灼的目光曝晒至慢慢蒸发。整整十几秒,张远顶着陈楚生的目光,三番两次打算撤回方才的话。


“随你。”


陈楚生皱着眉头。只待人转过身的瞬间,挟风裹雨的皮带咬上身后,皮肉被按压发白又缓缓充血隆起。疼痛是必然的,可张远蜷缩在床边,困龙痴想上天堂,硬生生地从疼痛中给自己趟出条生路来。


喜庆的bgm非但没有缓解张远的压力,反而成为皮带的帮凶,将张远睡衣顶起的两片肩胛逼出一层薄汗。裸露着的肌肉大刺刺地绷紧僵硬,张远是没有这个胆量的。他只能手指迅速操作地同时缓缓调整呼吸,不多时,额上也出现细碎的汗。


挨得辛苦。张远忽地生出些委屈,凌晨两点半,他犯了什么大错要挨这样的打。陈楚生简直是小题大做杀鸡儆猴。明明不只他一个人抓大鹅,王栎鑫和陆虎都在群里分享链接,明明大家都不曾睡觉,怎么只有他被没皮没脸地教育。


也许天意垂怜,数次点错,张远险些害地一声把手机扔向枕头。皮带是不曾轻饶他的,好在有惊无险,下半年的大活不忍弃他而去。有限的时间内,张远终于看到被命运捏住后脖颈的大鹅!


“陈楚生!!!”张远扭身,兴奋把他从疼痛中生拉硬拽出,举着手机递到陈楚生眼前,“我抓住鹅了,你愿赌服输,不准再打我!!!”


方才还与他亲密接触的皮带被他哥握在手心,一点点收紧,大约折成三折。陈楚生才缓缓抬眸,从手上分给张远个眼神,“是么?”


皮带贴在脸上的瞬间,张远面如金纸,瞧不出一丝血色。嘴唇因为方才咬牙忍痛,残颓的干皮之间隐约可见血迹,暗流涌动。


“长记性哦。”


那异物与脸颊的触感让张远脊背发凉。直到陈楚生收起作案工具,张远仍半跪在小鸟地垫上,顺毛垂盖住眉眼,轻轻颤抖。


“张远。”


陈楚生唤他大名,语气颇有些无奈,“哭什么?我委屈你了?”


与镜头下半开玩笑半是教训的打是爱骂是疼不同,陈楚生眼眸流动着不解。皮带被他随意地砸进被褥,“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啊,只有说出来才能更好地解决。”


张远不必回头看,更不必揽镜自视,便知身后是怎样光景。被抓住把柄,委屈只敢是暂时的,更多地是被陈楚生许久不见的严肃恐吓住,有些不知所措。


本质上来讲,陈楚生和张远都是笨拙地与世界沟通的人。只不过陈楚生的迟缓与笨拙更直白,也更理所应当。


“我真以为哥要打我脸,明天还要录节目的。”


坚硬质地的外壳以一种非和平的方式被缓缓撬开,佯装的快乐荡然无存。慢慢恢复血色的脸颊,被陈楚生摩挲两下。眼窝浅,藏不住那串泪。


像珍珠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(全文完)

评论(72)

热度(282)

  1. 共1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